論曰∶百合病者,百脈一宗,悉致其病也。意欲食復不能食,常默默然,欲臥不能臥,欲行不能行,欲飲食或有美時,或有不用聞食臭時,如寒無寒,如熱元熱,口苦,小便赤,諸藥不能治,得藥則劇吐、利,如有神靈者,身形如和,其脈微數(shù)。每尿時頭痛者,六十日乃愈;若尿時頭不痛者,淅然者,四十日愈;若尿快然,但頭眩者,二十日愈。其證或未病而預見,或病四五日而出,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見者,各隨證治之。
『注』百合,百瓣一蒂,如人百脈一宗,命名取治,皆此義也。百合病者,謂人百脈一宗,悉致其病也。日百脈即一脈也,猶言百體一體也,是蓋以周身言之也,周身之脈,分而言之曰百,合而言之曰一,故曰百脈一宗。若曰百合之病,總脈病也。脈者謂十二脈,三百六十五絡脈也。傷寒大病之后,余熱未解,百脈未和,或平素多思不斷,情志不遂,或偶觸驚疑,卒臨景遇,因而形神俱病,故有如是之現(xiàn)證也。百脈周于身,脈病則身病,故身形如和不和,欲臥不能臥,欲行不能行也。百脈通于心,脈病則心病,故常默默也。如寒無寒,如熱無熱,似外感而非外感也。意欲食復不能食,或有美時,或聞食臭,有不用時,似里病而非里病也。至脈數(shù)、口苦、小便赤者,是郁結之熱,雖侵里而其熱未甚也。方其初病之時,醫(yī)者不識,誤為表里之病,以藥汗下之,故劇吐利也。雖劇吐利,不變諸逆。若有神靈,身形如前之和,而脈則比前微數(shù),故其勢即不能遽進,不覺加甚,而亦不能速愈也。試以緩愈之期,約略言之,重者不過六十日,輕者不過二十日,輕重之間者,不過四十日可愈也。然愈必以每尿時頭痛不頭痛,惡風不惡風,快然不快然辨者,以經(jīng)脈之邪,莫不由太陽而愈也。頭痛惡風,是其經(jīng)之候也;尿時快然,是其腑之征也。其證或未病而預見者,其證指百合病等證言也。未病,言未病傷寒病也,猶言未病傷寒之前,而預先見百合欲食不食等證也;虿∷奈迦斩,謂已病傷寒之后,而始見百合病證也。預先見者,是先有情志不遂,偶觸驚疑而召病也,或病二十日或一月才見者,是因傷寒病后而才見也。故曰∶各隨證治之也。
『集注』李 曰∶《活人書》云∶傷寒大病后,氣血未得平復,變成百合病。今由百脈一宗,悉致其病觀之,當是心、肺二經(jīng)之病也。如行臥、飲食、寒熱等證,皆有莫可形容之狀,在《內經(jīng)》解 病似之。觀篇中有如神靈者,豈非以心藏神、肺藏魄,人生神魄失守,斯有恍惚錯妄之情乎?又曰∶《內經(jīng)》云∶凡傷于寒,則為病熱。熱氣遺留不去,伏于脈中,則昏昏默默,凡行臥、飲食、寒熱,皆有一種虛煩不耐之象矣。
沈明宗曰∶若邪yin于胸中連及上脘,則意欲食,復不能食;走于肝腎,故常默默;流入脾胃,故欲臥不能臥,欲行不能行;邪不在胃,飲食或有美時;壅抑胃氣,則聞食臭;流于膽則口苦;流于膀胱則便赤。以上諸證,非一齊并見,皆移易變動而見也。
百合病,見于陰者,以陽法救之;見于陽者,以陰法救之,見陽攻陰,復發(fā)其汗,此為逆;見陰攻陽,乃復下之,此亦為逆。
『注』此承上條以明其治也。百合一病,難分陰陽表里,故以百合等湯主之。若病見于陰者,以溫養(yǎng)陽之法救之;見于陽者,以涼養(yǎng)陰之法救之。即下文見陽攻陰,或攻陰之后,表仍不解,復發(fā)其汗者,此為逆。見陰攻陽,或攻陽之后,里仍不解,乃復下之者,此亦為逆也。
『集注』徐彬曰∶《內經(jīng)》所謂用陰和陽,用陽和陰,即是此義。故諸治法,皆以百合為主。至病見于陽,加一二味以和其陰;病見于陰,加一二味以和其陽。
李 曰∶百合病多端,數(shù)條之法,亦說不盡。
沈明宗曰∶此治百合病之總要法也。微邪伏于營衛(wèi),流行而病表里,當分陰陽以施救治可也。
百合病,不經(jīng)吐、下、發(fā)汗,病形如初者,百合地黃湯主之。
『注』百合一病,不經(jīng)吐、下、發(fā)汗,病形如初者,是謂其病遷延日久,而不增減,形證如首章之初也。以百合地黃湯,通其百脈涼其百脈。中病勿更服,恐過服生地黃,大便常如漆也。
百合地黃湯方
百合(擘,七枚) 生地黃汁(一升)
上以水洗百合,漬一宿,當白沫出,去其水,更以泉水二升,煎取一升,去滓,內地黃汁,煎取一升五合,分溫再服。中病勿更服,大便常如漆。
『集解』程林曰∶百合花葉皆四向,故能通達上下四旁,其根亦眾瓣合成,故名百合,用以醫(yī)百合病也,有以夫。
高世 曰∶百合色白味甘,手太陰之補劑也。其花晝開夜合,如氣之日行于陽,夜行于陰,司開闔,以行榮衛(wèi)和陰陽。
『注』百合病,如寒無寒,如熱無熱,本不發(fā)熱,今變發(fā)熱者,其內熱可知也,故以百合滑石散主之,使其微利,熱從小便而除矣。
百合滑石散方
百合(炙,一兩) 滑石(三兩)
上為散,飲服方寸匕,日三服。當微利,則止服,熱則除。
『集解』高世 曰∶滑石亦名液石,又名FS 勞石,石之脂膏也,主治身熱,泄 ,利小便。
百合病,一月不解,變成渴者,百合洗方主之。
『注』百合病本不渴,今一月不解,變成渴者,外以百合湯浸洗其身,通表瀉熱;內食煮餅,勿以鹽豉,不致引飲,而渴自止也。
百合洗方
百合(一升)
上以水一斗,漬之一宿,以洗身;洗已,食煮餅,勿以鹽豉也。
百合病,渴不瘥者,用后方主之。
『注』與百合洗身而渴不瘥者,內熱盛而津液竭也。栝萎根苦寒,生津止渴;牡蠣咸寒,引熱下行也。
栝蔞牡蠣散方
栝蔞根 牡蠣(熬,等分)
上為細末,飲服方寸匕,日三服。
百合病,發(fā)汗后者,百合知母湯主之。
『注』百合病不應汗而汗之,不解者,則致燥。以百合知母湯主之者,清而潤之也。
百合知母湯方
百合(擘,七枚) 知母(切,三兩)
上先以水洗百合,漬一宿,當白沫出,去其水,更以泉水二升,煎取一升,去滓;別以泉水二升,煎知母,取一升,去滓后合和,煎取一升五合,分溫再服。
百合病,下之后者,滑石代赭湯主之。
『注』百合病不應下而下之,不解者,則怯中,以滑石代赭湯清而鎮(zhèn)之也。
滑石代赭湯方
百合(擘,七枚) 滑石(碎,綿裹,三兩) 代赭石(碎,綿裹,如彈丸大一枚)
上先以水洗百合,漬一宿,當白沫出,去其水,更以泉水二升,煎取一升,去滓;別以泉水二升,煎滑石、代赭,取一升,去滓,后合和,重煎取一升五合,分溫服。
百合病,吐之后者,用后方主之。
『注』百合病不應吐而吐之,不解者,則虛中,以百合雞子湯清而補之也。
百合雞子湯方
百合(擘,七枚) 雞子黃(一枚)
上先以水洗百合,漬一宿,當白沫出,去其水,更以泉水二升,煎取一升,去滓,內雞子黃,攪勻,煎五分,溫服。
狐惑之為病,狀如傷寒,默默欲眠,目不得閉,臥起不安。蝕于喉為惑,蝕于陰為狐。不欲飲食,惡聞食臭,其面目乍赤、乍黑、乍白。蝕于上部則聲嗄,甘草瀉心湯主之。蝕于下部則咽干,苦參湯洗之。蝕于肛者,雄黃熏之。www.med126.com
『注』狐惑,牙疳、下疳等瘡之古名也,近時惟以疳呼之,下疳即狐也,蝕爛肛陰;牙疳即惑也,蝕咽腐齦,脫牙穿腮破唇。每因傷寒病后,余毒與濕 之為害也,或生斑疹之后,或生癖疾下利之后,其為患亦同也。狀如傷寒,謂發(fā)熱憎寒也。默默欲眠,目不得閉,謂其病或在陰,亦或在陽,故臥起俱不安也。此病有蟲,蟲聞食臭而動,動則令人煩心,故不欲飲食,惡聞食也。面目乍赤、乍黑、乍白,亦由蟲動交亂胃中,胃主面,故色無定也;笪g于上部之喉,故先聲嗄,毒在喉也。狐蝕于下部之陰,故先咽干,毒在陰也。外治之法,苦參湯、雄黃散解毒殺蟲,尚屬有理。內用甘草瀉心湯,必傳寫之誤也,姑存之。
『注』程林曰∶《靈樞經(jīng)》云∶蟲動則令 心,是以有臥起不安等項也。
李 曰∶喉肛與前陰,皆關竅所通,津液滋潤之處,故蟲每蝕于此。
甘草瀉心湯方
甘草(四兩) 黃芩 人參 干姜(各三兩) 黃連(一兩) 大棗(十二枚) 半夏(半升)
上七味,水一斗,煮取六升,去滓再煎,溫服一升,日三服。
苦參湯方
苦參(一升)
水一斗,煮取七升,熏洗日三。
雄黃熏方
雄黃
上一味為末,筒瓦二枚,合之燒,向肛熏之。
《脈經(jīng)》云∶病患或從呼吸,上蝕其咽;或從下焦,蝕其肛陰。蝕上為惑,蝕下為狐。
狐惑病者,豬苓散主之。
病者脈數(shù),無熱,微煩,默默但欲臥,汗出。初得之三四日,目赤如鳩眼,七八日,目四黑,若能食者,膿己成也,赤小豆當歸散主之。
『注』病者脈數(shù),謂病狐惑之人脈數(shù)也。數(shù)主瘡主熱,今外無身熱,而內有瘡熱,瘡之熱在于陰,故默默但欲臥也。熱在于陽,故微煩汗出也,然其病初得之三四日,目赤如鳩眼者,是熱蘊于血,故 絡赤也。七八日四 皆黑者,是熱瘀血腐,故 絡黑也。若不能食,其毒尚伏諸里,若已能食,其毒已化成膿也。故以赤小豆排癰腫,當歸調瘍血,米漿和胃氣也。
『集注』李 曰∶經(jīng)云∶脈數(shù)不止,而熱不解,則生惡瘡。今膿成何處?大率在喉與陰肛。蓋積熱生蟲,亦積熱成膿,是亦惡瘡之類也。
赤小豆當歸散方
赤小豆(浸令芽出,曝干,三升) 當歸上二味,杵為散,漿水服方寸匕,日三服。
陽毒之為病,面赤斑斑如錦文,咽喉痛,唾膿血。五日可治,七日不可治。升麻鱉甲湯主之。
陰毒之為病,面目青,身痛如被杖,咽喉痛。五日可治,七日不可治。升麻鱉甲湯去雄黃蜀椒主之。
『注』陰陽平,正氣也;陰陽偏,邪氣也;陰陽變,異氣也。正氣者,即四時令平之氣也,中人為病,徐而淺;邪氣者,即四時不和之氣也,中人為病,速而危;異氣者,非常災癘之氣也,中人為病,暴而死。所以過五日不治,以五臟相摶俱受邪也,此氣適中人之陽,則為陽毒;適中人之陰,則為陰毒。非后人所論陰寒極、陽熱極之陰毒、陽毒也。
觀其所主之方,要不過升麻、甘草。當歸、鱉甲、蜀椒、雄黃,而并不用大寒大熱之藥,則可知仲景所論陰毒陽毒,非陰寒極、陽熱極之謂也。此二證即今世俗所稱痧證是也。陽毒終屬陽邪,故見面赤斑斑如錦文,唾膿血之熱證;陰毒終屬陰邪,故見面目青,身痛如被杖之寒證。二證俱咽喉痛者,以此證乃,邪從口鼻而下入咽喉,故痛也。
『按』由此推之,凡邪所過之處無不痛也。故中此氣之人,不止咽喉痛,身痛,甚至有心腹絞痛,大滿大脹,通身絡脈bhskgw.cn/sanji/青紫暴出,手足指甲色如靛葉,口噤牙緊,心中忙亂,死在旦夕者。若謂必從皮毛而入,未有為病如是之速者也,是必從口鼻,而下入咽喉無疑。
況陰毒反去雄黃、蜀椒,必傳寫之訛。故治是證者,不必問其陰陽,但刺其尺澤、委中、手中十指脈絡暴出之處出血,輕則用刮痧法,隨即服紫金錠,或吐、或下、或汗出而愈者不少,若吐瀉不止,厥逆冷汗,脈微欲絕,用炮附子。炮川烏、吳茱萸、丁香、生干姜、甘草,虛者加人參救之,亦多得生。
『集注』王履曰∶仲景雖有陰毒之名,其敘證不過面目青,身痛咽痛而已,并不言陰寒極盛之說。其升麻鱉甲湯,并不用大熱藥,是知仲景所論陰毒者,非陰寒之病,乃感天地惡毒異氣入于陰經(jīng),故曰陰毒耳!后人謂陰寒極盛之證,稱為陰毒,引仲景所敘面目青,身痛如被杖,咽喉痛數(shù)語,卻用附子散、止陽散等藥。竊謂陰寒極盛之證,固可名為陰毒,然終非仲景所以立名之本意。后人所敘陰毒,與仲景所敘陰毒,自是兩般,豈可混論。蓋后人所敘陰毒,只是內傷冷物,或暴寒所中,或過服寒涼藥,或內外俱傷于寒而成耳!非天地惡毒異氣所中者也。
李 曰∶趙獻可云∶此陰陽二毒,是感天地疫癘非常之氣,沿家傳染,所謂時疫證也。觀方內“老小再服”可見。
升麻鱉甲湯方
升麻(二兩) 當歸(一兩) 蜀椒(炒,去汗,二兩) 甘草(二兩) 鱉甲(炙,手掌大一片) 雄黃(研,半兩)
上六味,以水四升,煮取一升,頓服之;老小再服,取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