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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家經(jīng)方:轉載:我的老師——民間的經(jīng)方醫(yī)學研究者張豐

??????黃煌按:這是溫州婁紹昆先生撰寫的回憶文章,讀后十分感人。經(jīng)方的研究一直不乏傳人,只是在現(xiàn)在的主流中醫(yī)界有關經(jīng)方的聲音弱了,有關研究的成果少了。如果我國又許許多多象張豐先生這樣的經(jīng)方研究者,則經(jīng)方醫(yī)學必定興旺,中醫(yī)必定輝煌!希望各位網(wǎng)友多多提供民間經(jīng)方研究者的生平、學說與經(jīng)驗,經(jīng)方醫(yī)學的發(fā)展歷史不能忘了他們,經(jīng)方的研究更需要他們!

我的老師---民間的經(jīng)方醫(yī)學研究者張豐

張豐先生(1919年10月—2002年6月6日)離開這個世界已經(jīng)快六年了,社會上現(xiàn)在很少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了,他漸漸淹沒在人們的健忘里。即使還記住他的人,也只知道他是一個革命者,教育家,基層單位黨的領導,最多只是說他當過右派。“他的一生閃耀著傳奇色彩,有過光輝的歷程,也曾有過一段不愉快的歲月”。如果只用以上三十個文字概括他的一生固然很正確,然而會遺漏了一段重要的歷史。那就是他的25年不愉快的生涯。人們也許會想知道在這漫長的25年中,他的大腦都在思考什么問題?

在他右派生涯的最后5年,我有幸認識了他,和他近距離接觸,了解到那一段時間他的部分思想痕跡以及他的追求和思考。

張豐先生比我大24歲,論年齡應該是我的父輩,但我們都稱呼他“老張”。這是因為當時他是“右派分子”,沒有什么稱呼比這更合適。我認識張豐先生后,向他求教日語知識,研究日本漢方醫(yī)學,并就針藥結合使用,腹診在方證辯證中的地位等問題交換意見,得到幫助。
張豐先生見多識廣,知識淵博,思維敏捷,嫻熟日語,了解日本漢方醫(yī)學的研究路徑,又能從臨床角度引進日本的體質(zhì)學說。他從不隱諱和保守自己的心得,愿意和別人分享。我在狀元橋期間,和他交往5年,在他的指點與啟發(fā)下,通過反復的臨床實踐,才逐漸觸摸到了日本漢方醫(yī)學的輪廓。

一、初識張豐

????我是偶然認識張豐先生的。
????
????那是1974年秋天的一個下午,學校放學后,我信步走出校門,到狀元公社醫(yī)院去找陳醫(yī)生。陳醫(yī)生是西醫(yī)內(nèi)科醫(yī)生,很有學問,我從他那里學到了許多現(xiàn)代醫(yī)學的知識,是一個對我的人生有重要影響的青年時代的朋友。那天,就在他的診室里,我認識了張豐先生。張豐先生當年55歲,身材高大魁偉,一口略帶山東口音的普通話親切爽朗。過去從陳醫(yī)生那里我已經(jīng)知道不少關于他的傳奇般的經(jīng)歷;知道他從大學時代就參加革命;知道他日語水平很高,因為出身在山東,抗戰(zhàn)時山東是淪陷區(qū),他的中學階段是由日本教師來上課的,所以他的日語程度是非常人可比的;同時還知道他從小就喜愛醫(yī)學,1958年下放到溫州市郊狀元南山陶瓷廠當工人以后,20年來,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中醫(yī)學的研究上了,也經(jīng)常為工廠內(nèi)外的群眾扎針開方,療效頗好。對,那天他是為了給自己治腰痛抓藥來狀元公社醫(yī)院的,他抓得藥是烏頭桂枝湯,。我經(jīng)常使用附片,但從未使用過烏頭,而且烏頭劑量達每劑20克,這就可見他的經(jīng)方造詣了。當我問及烏頭劑量時,他坦然地告訴我,他是在給自己治腰痛時,從小劑量開始慢慢添加的,每劑20克才有療效,同時每劑都要加蜂蜜50克入煎。

????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非常的良好,我真高興。那一天又正好是我的30歲生日,我甚至不為荒謬地認為和張豐先生認識是上蒼送給我最好的禮物。告別時,我們要求去他那里看望他,向他請教,他答應了。他笑著說:“我整年整年地租住在陶瓷廠附近的農(nóng)民房子里,幾乎不回家,歡迎你們隨時來臨,只要不是上班時間,我都愿意陪你們聊天”。

二.漢方世界--體質(zhì)方證

????從此,我們開始了頻繁的交往。張豐先生多次地勸我們跟他學習日語,我們開始也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學了半年,但進展得不理想,他也不勉強我們了。后來,我發(fā)現(xiàn)他房間里有大量的日本漢方刊物,于是我們談話的話題就慢慢地圍繞著日本漢方的歷史源流而展開。我過去通過閱讀陸淵雷的著作已經(jīng)了解一些日本漢方家的情況,如他們“祖仲景而宗東洞”所以“重傷寒而輕內(nèi)經(jīng)”;如陸淵雷曾經(jīng)為湯本求真的《皇漢醫(yī)學》中譯本翻譯過一章等等;淺田宗伯1879年9月4日用“走馬湯”治愈后大正天皇幼年的急驚風,但我知道的都是30年代以前的事了.張豐先生口中卻是70年代的日本漢方界。他對當時日本漢方界的動態(tài)了如指掌,說起大冢敬節(jié)、矢數(shù)道明、龍野一雄等思想觀點、學術見解來如數(shù)家珍。我能碰到這樣的良師益友真是三生有幸。

????有一次,他給我講解日本漢方對體質(zhì)的研究,當我聽到“肌肉質(zhì)、筋骨質(zhì)、腺病質(zhì)、營養(yǎng)質(zhì)”等從未聽過的新鮮名詞時,就情不自禁地尖叫起來,他看到我少見多怪的樣子,笑了笑說:它們是日本體質(zhì)論中的普通概念,這些名稱是屬于人類氣質(zhì)學、生理體質(zhì)學的領域,和傷寒論中的“喘家”、“淋家”、“飲家”、“汗家”、“亡血家”、“風家”、“冒家”、“虛弱家”等病理體質(zhì)學名稱有差異。它們和日本近畿大學有的滋教授提出的“防風通圣散證”、“大柴胡湯證”、“核承氣湯證”等治療體質(zhì)學名稱亦不屬于同一范疇。

??????聽了他一席話,讓我初步認識到辨體質(zhì)和辨疾病用方的關聯(lián)性,我就進一步詢問他腺病質(zhì)、筋骨質(zhì)的人的心理、氣質(zhì)、生理特征,臨床上和“方證”的內(nèi)在聯(lián)系等問題,他多一一作了回答。記得他說:腺病質(zhì)的小兒比較多見的有“小柴胡湯證”、“柴胡桂枝湯證”、“小建中湯證”三種。他可能擔心我不理解,轉身走到書架上,戴上眼鏡,熟練地抽出一本《東洋醫(yī)學》雜志,翻到一篇論文,指了指一段話說:“你自己看看”。我拿來一看,看到雜志上兩段用筆劃了線的日文,反復看了幾次,似懂非懂。他知道我不很理解,就指著這段劃了線的日文,用日語慢慢地讀了幾次,然后用帶有稍稍山東口音的普通話解釋給我聽:鲇川靜認為:“腺病質(zhì)”的小孩,一望就知道是桂枝湯證 。胸脅苦滿的輕癥,都見于腺病質(zhì)的病人,可以用小柴胡湯來改善體質(zhì)”。
30多年過去了,但他的音容笑貌,他耳提面命的教誨,歷歷在目,永記不忘。

三、漢方世界--體質(zhì).方證.(炙甘草湯證和柴胡加龍牡湯證)

???? 1976年秋天的一個下午,學校放學后,我在狀元街遠遠地看見了張豐先生,他魁梧高大的身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不難找到,我高興地向他跑去,拉著他的手,向他請教一個臨床的問題。
,我碰到一個急性心肌炎的病人,男,20歲,農(nóng)民,身材高瘦,素來身體壯實,一個月前感冒發(fā)燒后,心悸,脈律不齊,口干苦,夜間小便2次,大便稍結, 臍部動悸亢進。我根據(jù):“傷寒,脈結代,心動悸,炙甘草湯主之”。頗有信心地投以炙甘草湯,誰知道連連服了20帖還是泥牛入海無消息,接下去不知道該怎么辦?

???? 張豐先生看見我焦急的樣子,慢慢地說:“好像這個人的體質(zhì)特征不符合炙甘草湯證,炙甘草湯證一般消瘦虛弱,這個人具有筋骨質(zhì)體質(zhì)特征,應當是考慮大柴胡湯、柴胡加龍牡湯為好”。我好像聽到一個石破天驚的聲音。過去在他書房聽他坐而論道,每當聽到迷惑處常常身不由己地撫掌沉思,每當聽到精彩處常常情不自禁地擊掌叫好,每當聽懂奧秘處常常不經(jīng)意間捧腹大笑。從來沒有象這次結合臨床具體病例聽他一一點評,他的點評如真像張子和的書名--《醫(yī)門棒喝》,使我整個人如受電擊,一下子傻了。他好像沒事一樣,撫著我的肩膀向他的鄉(xiāng)間農(nóng)舍走去。

??????在他的書房,他搬出了好多漢方醫(yī)學書籍和雜志,一一給我講解,我聽到、看到了日本漢方醫(yī)學家對使用炙甘草湯時病人的“消瘦虛弱”體質(zhì)的精辟論敘,如荒木性次的《古方藥囊》:“脈結代,心動悸----素體衰弱-----故本方治虛人勞傷諸疾者為宜!保粶\田宗伯翁的《橘窗書影》:“40歲婦女。傷寒后,心中動悸甚;咽喉時迫急而少氣-----脈虛數(shù),形體贏瘦如柴,腹內(nèi)虛軟如貼;飲食不進。余日。舍炙甘草湯加桔梗,余無適方也。連服其方,數(shù)旬動悸漸安,肌肉大生”; 大冢敬節(jié)氏的《漢方治療實際》:“患者體瘦,----脈搏每分鐘106次,時來結代。臍部動悸亢進,口渴。用炙甘草湯10日,動悸減輕,每日大便均行,一般狀態(tài)好轉.”。臨走時,張豐先生將湯本求真的《皇漢醫(yī)學》中譯本(周子敘譯1956年人民衛(wèi)生出版社)送給我,當從張豐先生住處出去,我象叫花子撿到金元寶一樣地高興。后來這一個急性心肌炎的病人,我就用了柴胡加龍牡湯,連服10天就有明顯效果。再斷斷續(xù)續(xù)服用1個來而緩解。
[ 此帖被黃煌在2009-04-11 21:04重新編輯 bhskgw.cn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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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(xiàn)如今,中醫(yī)界的主流為學院的教科書派所獨霸,經(jīng)方研究的陣地漸漸轉移至民間。即便是到了民間,只要有更多的人研究經(jīng)方,集腋成裘,就一定能夠涌現(xiàn)出諸如張豐先生這樣的一批批學者、一批批人才!“九州生氣恃風雷, 萬馬齊喑究可哀。 我勸天公重抖擻,不拘一格降人才!币簿鸵欢軌蚍睒s中醫(yī)的學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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挺感人的 30年前的事 。。。。。。往事隨風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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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方醫(yī)學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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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習學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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婁紹坤先生可能出現(xiàn)了筆誤,張子和的書名是《儒門事親》,《醫(yī)門棒喝》是章楠、章虛谷所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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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再轉婁紹昆先生文)
四、漢方世界---外感發(fā)熱葛根湯證

????1975年暑假,和往年一樣,我沒有回永強青山老家度假,而是與家人一起居住在狀元橫街小學里。橫街小學和漁業(yè)小學只有一墻之隔,放假后的校園空蕩蕩的,又沒人管束,這樣就可以整日與來診的病人在一起了。平時上課期間,只能在中午與傍晚時為患者看病,由于看病是盡義務的,不收門診費。所以學校領導與同事也十分支持。從1972年2月開始,我到狀元橫街小學教書,每個暑假都是這樣度過的。每當暑假來臨時,我臨床的機會就明顯地增多,這是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最好機會。再加上受診者全是左鄰右舍、周圍群眾、兩個學校的師生,所以有效無效隨時可知。

???? 暑假中三種病最多,一是小兒發(fā)熱,二是中暑,三是腸胃炎。我運用經(jīng)方的方證辯證和針灸、刺血、療效很好。記得一位10歲男孩,是隔壁漁業(yè)小學的學生,發(fā)熱腹痛三天三夜,在醫(yī)院診斷為“急性胃炎”,治療后緩解,但藥物一停,又發(fā)作如前,家人將其背來受診。小孩發(fā)熱、頭痛、口苦、欲嘔、心下壓痛、煩躁、尿黃,是典型的柴陷湯證。我先行針刺“內(nèi)關”,兩針下去,患兒噴吐出大量黃涎穢物,疲倦睡去,一會兒醒后,諸癥悉除,僅心下稍有壓痛,給他輕量的柴陷湯一劑,隨后大安。如此診治,漸漸地在群眾中獲得了好名聲。

???? 我診治外感發(fā)熱,不管病因是細菌還是病毒,初期表證,全都是辛溫解表。葛根湯首當其沖,加以大椎、耳尖、少商放血,療效斐然。當我興奮地把這些案例一五一十地告訴張豐先生時,他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說:“你要小心,你要記住,你在和中醫(yī)界流行的傳統(tǒng)觀念分庭抗禮。大熱天你用辛溫的方藥治療發(fā)熱,醫(yī)院中藥房里會給你抓藥嗎?”我說: “醫(yī)院里中藥房的老邱醫(yī)生開始有些躊躇,后來詢問患者的療效,也就不為難了。但他的心中是不認同的的。有一次他以責怪的口吻對我說:‘我一輩子沒有又見過這樣用藥的’。老邱醫(yī)生他一臉猜度、疑惑的神色使我久久難忘”。

???? 張豐先生聽后一聲嘆息說:“正如陸淵雷所說的,麻黃、桂枝、附子在仲景時代是黨國要人,而現(xiàn)在門庭冷落了。然而,日本各派漢方家,如大冢敬節(jié)、矢數(shù)道明、清水藤太郎、藤平健、龍野一雄等都認為葛根湯、桂枝湯既是普通感冒初期的首選方,也是所有急性傳染病如腸傷寒痢疾、瘧疾白喉、傷風猩紅熱等病前軀期的首選方。一般各系統(tǒng)感染性疾病的初期發(fā)熱使用葛根湯、桂枝湯、麻黃湯更是家常便飯了。那有象我們現(xiàn)在中醫(yī)界,將麻黃、桂枝、附子視為狼虎藥!
我問:“臨床上療效肯定的東西,我們?yōu)槭裁床煌茝V?”

???? “人們的判斷系統(tǒng)是在某種思想觀念指導下工作的,觀念錯了,即使客觀事實擺在面前也會視而不見。所以,中醫(yī)學歸于一統(tǒng)是很危險的,它會使人鴉無聲。任何學術討論只講立場,事實就變成奴仆。某種東西在無形中制約著我們,就是意識到了,也無能為力。”張豐先生把我的問題引向縱深。和張豐先生的談話,使我在更廣闊的領域看到中醫(yī)事業(yè)的前景。

???? 臨別時,張豐先生說;“送你一句話。日本漢方家奧田謙藏把仲景的話‘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下也’轉注為‘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冰也’,這句話轉注得好,對臨床很有指導意義”。
????
???? 和張豐先生分別后第二天,我用辛溫解表的葛根湯治愈了一例疑似乙腦病兒,又一次用事實堅定了我用辛溫解表方藥治療外感發(fā)熱表證的信心。診治過程如下:

???? 一個三歲女孩陳小茵,住離校20多里外的狀元公社徐岙大隊,四天來由于持續(xù)高熱,神昏嗜睡,頸項強直等癥狀,送院治療,西醫(yī)認為有“乙腦”可疑。因其家人拒絕抽驗脊髓液等檢查,故未確診。僅予以中西藥物對癥治療,但病狀不減,1975年8月10日特來邀診。當時病兒處于嗜睡狀態(tài),體溫高達41 C°,頭額極燙,而兩足冰涼,脈浮數(shù)130次/分,家人見其高溫不退,整日以冷面巾敷額,大扇搧風,以求降溫,而病兒卻毛孔悚立呈惡風寒狀,查其苔白而滑,項部強直,克匿格氏征明顯,無汗,時有噴射狀嘔吐。當時我以其項背強直,發(fā)熱惡寒無汗,脈浮數(shù),苔白滑為主證,并顧及嘔吐等癥狀,斷定應予葛根湯加半夏湯以求解肌發(fā)汗,升津舒絡,止嘔降逆。并將‘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冰也’的治療原則用通俗的言語告其家人:“外感表證高熱為機體抗病的征象,無須進行任何外力強求降溫。”服后2小時,汗出,體溫降至38 C°,嘔吐止,口渴求飲。再試以大扇搧風,再也不見畏風寒之狀,而精神卻極度疲乏,惡衣被,小便變黃,大便未解,脈象轉為洪大,我知病情已轉向陽明階段,表明險期已過。這是我學習清代名醫(yī)陸九芝《世補齋醫(yī)書》后得來的臨床經(jīng)驗。陸九芝有句名言:“陽明無死癥”,他認為嚴重的表寒證經(jīng)正確的辛溫解表后,其殘余寒邪化熱傳變?nèi)腙柮魇羌颜祝J為病到陽明就象罪犯逃進了死胡同,雖然氣焰囂張,但已無路可逃,只要治療及時、方藥正確,就可痊愈,。于是即予以白虎加人參湯二劑,隨后熱退身涼,諸癥消失,無任何后遺證。

??????一周后,當我把這次治療經(jīng)過經(jīng)過興奮地告訴張豐先生時,他一臉虔誠,眼睛里閃爍著拘謹?shù)南矏,非常仔細地將各個診治環(huán)節(jié)詢問一番,沉思了幾分鐘,沉重地吐出兩個字:“好險。” 張豐先生口中的“好險”兩字,與其說是贊許,還不如說是責備,我感到一頭霧水。看見我一臉的迷惑,他就露出了歉意的微笑。

??????接著他沉重的語調(diào)慢慢地轉為輕快,認為我的診治處理是得當?shù)模桥R床水平的一次考核,并以日本漢方家和田正系的醫(yī)案---用葛根湯兩劑治愈一個8歲男孩的夏季腦炎---來佐證我的診治的合理性,接著系統(tǒng)地講敘了病因?qū)W說的負面作用,他說:“這個病例,用溫病學說來辯證,它的病因病名是暑溫夾濕,病位是衛(wèi)分,一般治療方法是辛涼解表輔以芳香化濕,和你的診治方案南轅北轍,你的辯證方法肯定受到大家的非議,但臨床實踐證明你是對的,所以目前占據(jù)主流地位的中醫(yī)理論就有問題。我認為溫病學過于強調(diào)了病因的作用,錯誤地強調(diào)傳染性與感染性疾病就是溫病,溫病的病因就是溫熱邪氣。這樣一來,無形中將“審癥求因”的“發(fā)病學”上的病因,變成為“原始”病因。溫病學在外因決定論的指導下,把氣候因素這一個引起機體生病的條件,轉變成判斷病證性質(zhì)的病因。這一錯誤觀點會在醫(yī)者的思維中產(chǎn)生了消極的影響!。他的講話有很強的邏輯性,在富有哲理的思辨中將中醫(yī)病因?qū)W說的消極作用揭示得一清二楚。聽他說話對我來說就是一種精神啟示。

??????又到了該告別的時候了,他的目光凝重了起來,盯著我的雙眼,語氣沉重地說:“象這種持續(xù)高熱的病例,嚴格地說應該住院治療,即使服中藥,我認為也要同時給予輸液。當時你限于條件,沒有給予輸液,今后一定要特別注意。我研究了《傷寒論》里有關死亡的條文,它們所論敘的病況,用現(xiàn)代醫(yī)學的眼光來看,好多死亡的病例不是死于疾病,而是死于水和電解質(zhì)平衡的失調(diào),所以持續(xù)高熱的病人,特別是兒童,糾正水和電解質(zhì)平衡的失調(diào)是必要的”。在他的這段話中,我才掂量出起先他說的“好險”兩個字的分量。

五、漢方世界—方證、體質(zhì)和腹證圖

??????和張豐先生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題,就是同一個話題,在另一次的交談中又會產(chǎn)生許多新的內(nèi)容。譬如我們已經(jīng)無數(shù)次地討論過方證、體質(zhì)和腹證,但在1976年冬天一個周末下午,當我們偶然談到稻葉文禮的《腹診奇覽》中的腹證圖時,張豐先生又圍繞著這一話題發(fā)表了他自己獨到的見解。開始他提出一個問題:“腹證在《傷寒論》中比比皆是,它是方證辯證中一個重要指證,然而就我的視線所及還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古代中國有一幅腹證圖,這是為什么?”張豐先生就是這樣時時能爆出一個我們率以為常,但孰能無睹的問題,我知道這肯定會涉及一個重要區(qū)域的內(nèi)容,就不答話,準備聚精會神地洗耳恭聽。他見我不做聲,就把這個話題向前展開:“有人認為中國古代禮教森嚴,阻礙了腹診的研究,這當然是一個理由,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。中國古代禮教森嚴為什么能容許春宮畫,醫(yī)學上的腹證圖難道比春宮畫更不符合禮教。其實是中國古代的儒家道統(tǒng)“重政務、輕自然、斥技藝”,對從事科技的人只能列為“方技”之列。古代名醫(yī)以‘儒醫(yī)’而自許,所以內(nèi)心都自覺地尊奉儒家道統(tǒng)。儒家道統(tǒng)認為,醫(yī)學雖然是小道,也應該以陰陽為綱去窮究天人之秘,把握疾病的本質(zhì)。任何科學發(fā)明和技術創(chuàng)新都是“奇技yin巧”,都是君子所不為的‘器’。儒家公開宣揚:‘君子不器’,這就從根本上宰割了中國古代醫(yī)生研究醫(yī)技的欲望,壓制了科技創(chuàng)新的熱情這就是古代中國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一幅腹證圖的根本原因。”這一些話,我聞所未聞,但句句在理,雖然不能完全理解,卻開啟了我探索醫(yī)理的欲望。

??????張豐先生意猶未盡,我頷首凝聽。他洋洋灑灑地順著自己思路盡情發(fā)揮:“日本漢方家吉益東洞倡導《傷寒論》中‘方可取,論不可取’的觀點,使得日本漢方界‘重方輕論’蔚然成風,也就是說,一反儒家道統(tǒng)的‘重道輕器’而主張‘重器輕道’。所以日本漢方界普遍重視方證、腹證等可操作性指標的研究,大家都認為腹證就是和方劑相適應的特殊證型,所以后來就出現(xiàn)了《腹診奇覽》中的腹證圖。有了腹證圖,加強了視覺記憶,每一個腹證的特點更加容易把握!

??????接著他給我打開一本1964年日文版的日本漢方家矢數(shù)格著的《漢方一貫堂醫(yī)學》,翻到‘防風通圣散腹證’一頁,指著圖對我說:“防風通圣散不是張仲景的方,原來是治療外感熱病的表里雙解劑,日本近代漢方家森道伯開拓了它的治療新領域,認定它是改善“臟毒證體質(zhì)”的最佳方劑。一些復雜的慢性病只要符合‘防風通圣散腹證’,再加上強壯的體格,大便秘結的傾向,投此方就有較好的療效。此方的腹證很有特點,腹診時腹部充實有力,以臍為中心鼓脹結實!蔽铱吹竭@幅腹證圖很形象地表現(xiàn)出腹臍部充實、鼓脹、結實的病態(tài),肚臍周圍畫有從小到大的圓圈。它們以肚臍為中心,由近到遠,有密到疏,有序地排列。腹證圖比文字描寫給人留下的印象更為深刻。張豐先生的手指指著他自己的腹部說:“我的腹證就是典型的‘防風通圣散證’。來,你用手用力地按一按,推一推,具體感受一下是有收獲的!彼摰舸笠拢教稍诖采,閉上大眼作休息狀。

??????暮色中,冬日里,望著他那坦然坦率、優(yōu)雅從容地躺在床上的樣子,我非常感動,也永遠記得。

??????我用自己右手放在他寬大、鼓起、溫熱的腹臍部,使勁地按壓,的確很結實。他輕輕地說:“你的手掌的大、小魚際肌要用力均勻,以臍為中心慢慢地旋轉按壓,你是不是已經(jīng)感覺到肚臍周圍的腹肌最緊張,象繃緊的鼓皮那樣緊呢?”我肯定地回答了他,他說:“現(xiàn)在,你的手掌離開肚臍,從距離肚臍較遠的地方以旋轉按壓的動作漸漸地向臍靠攏,感覺和體會一下它‘向臍性緊張’的特征!闭f到這里,他補充一句:“‘向臍性緊張’這個詞語是我杜撰的。”我的手掌在感觸著他身體的溫暖,我的心在感觸著他的心的溫暖。這個他‘杜撰’的詞語,形象地概括了‘防風通圣散腹證’的特征,同時精確地概括了腹證圖上以肚臍為中心的從小到大、有密到疏的大小圓圈的有序排列的深刻內(nèi)涵!蚰毿跃o張’這個標志性的詞匯,已經(jīng)把這一幕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里。

??????張豐先生站起來以后繼續(xù)說:“日本近代漢方家森道伯把人的體質(zhì)分為三大證,即淤血證體質(zhì)、臟毒證體質(zhì)、解毒證體質(zhì),其中臟毒證體質(zhì)的人,體格健壯,中青年時比較健康,進入老年死亡率較高, 因為他們?nèi)菀谆忌?a class="channel_keylink" href="/tcm/2009/20090113022908_77116.shtml" target="_blank">高血壓病、冠心病、糖尿病、腎萎縮等病。我就是臟毒證體質(zhì)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高血壓病、高血脂、糖尿病了,能改善體質(zhì)的方就是‘防風通圣散’,今后也要多多依靠它改善體質(zhì)了”。
那天我親身體會到了他誨人不倦、身體力行的言行。為了使我掌握‘防風通圣散證’的腹證,他從言語、文字到圖形,一直到利用自己的軀體當做道具。我知道,他留在我心中的豈止是一點漢方知識,一個他‘杜撰’的詞語而已。

?????? 冬天的傍晚,天暗得早,寒風凜冽,我卻沒有一絲寒意。在回家的路上,我的心里反復琢磨著張豐先生剛剛講的每一句話的內(nèi)容并回味著他講話時的語氣語調(diào)。他那徐緩、自信的論敘使我著迷,對,我從未聽見他大聲地說過一句話,我也從未在他身上見過與真善美不相容的品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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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“任何科學發(fā)明和技術創(chuàng)新都是“奇技yin巧”,都是君子所不為的‘器’。儒家公開宣揚:‘君子不器’,這就從根本上宰割了中國古代醫(yī)生研究醫(yī)技的欲望,壓制了科技創(chuàng)新的熱情這就是古代中國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一幅腹證圖的根本原因!


儒家的遺害。。。】鬃觿(chuàng)儒教為一心從政,董仲舒“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”,害得兩千年來多少優(yōu)秀的人才都去從政,只遺留下很少的人才從事“君子不器”的科學發(fā)明和技術創(chuàng)新,而這些人才也是儒家弟子,深受儒家毒害,愛言陰陽五行(董仲舒首先用陰陽五行學說統(tǒng)帥儒學),自然,儒醫(yī)也言必陰陽五行。仲景學說就成了儒醫(yī)這兩千年來不可逾越的巨人。

今天中醫(yī)的發(fā)展必須跳出儒家的陰陽五行學說,才能出現(xiàn)站在巨人肩上的中醫(yī)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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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長見識!
不知張豐先生有何著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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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間學習漢方醫(yī)學的中醫(yī)很多,因為它實在實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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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間竟然有如此高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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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用  :
(再轉婁紹昆先生文)
仲景的話‘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下也’轉注為‘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冰也’,這句話轉注得好,對臨床很有指導意義”。
.......


“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冰也”,我的體會是指生石膏

雖有葛根加石膏湯的用法,但石膏證把握的不準,往往會導致表證不解,我曾在自己身上如此誤用,所以最終多采取合用柴梔,如果還不能解決,那剩下的就要考慮生石膏了,石膏證在舌象上有個特點,就是紅赤,可能只是舌尖紅赤,或者舌尖邊緣一線紅赤或密布的紅赤點,需要仔細觀察,石膏證還有很多其他特點,如皮膚紅捫之熱、腦熱頭昏食之無味、扁桃體腫、大便干、齒痛等,當然最經(jīng)典的還是渴而飲冷、汗多熱量大。筆者回憶用生石膏成功的案例,多是30克以上的劑量,而出問題的常是10克左右的小劑量。后來筆者想,可能10克石膏的“證”更適合用柴梔黃連之類,對生石膏來說,要么不用,用就是大劑量,石膏量不厭多。當然小兒劑量酌減。

遵循“有是證用是方”,有石膏證即用石膏,所以有麻杏石甘湯的用法。關于石膏與麻黃的配伍,多言石膏制約麻黃發(fā)汗,但筆者也發(fā)現(xiàn),石膏也是能幫助麻黃發(fā)汗的,這還是“有是證用是方”。

“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下也”,指的是單純的下法,防風通圣丸不在此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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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sdoctor 先生對“太陽病外證未解,不可冰也”的理解是對的,奧田謙藏認為冰袋對白虎湯證可收效,但絕對不能用于表證發(fā)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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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謝婁老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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婁紹昆先生的文章很好看,我真的很喜歡.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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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(jīng)方中先生,謝謝你的指點,《醫(yī)門棒喝》的作者是章楠。張豐先生1979年重新?lián)位鶎訂挝稽h的領導工作以后,我們來往漸漸來往疏遠,有何著作不是很清楚。謝謝你的關心和詢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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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婁先生的文章里,故事里人物、事件的描述栩栩如生,感情細膩,讀起來歷歷在目,希望能看到婁先生的專著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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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生的醫(yī)術來源于老師,老師的名聲還要靠弟子宏揚。張豐先生不僅醫(yī)術精湛,還有一位智過于師的弟子。真是幸運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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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(xiàn)在臨床治療發(fā)熱,一般多是抗生素、激素、再加清開靈!疤柌⊥庾C未解,不可冰也”這句話什么時候才能被廣大臨床醫(yī)生所認同?這是醫(yī)學的無能,還是患者的不幸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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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文令人震撼,深省,反思,慚愧!中醫(yī)的現(xiàn)狀不能再繼續(xù)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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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遇到一位善良睿智的老師是人的幸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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耐人尋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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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(xiàn)在這樣的實踐家太少了,學院派更多的是不臨床的單純教學者,很多教基礎的無臨床經(jīng)驗,看書本教學,可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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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仲舒從來沒有要“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”,好不好,只是后人這么說他,那可真是冤枉死董老爺子啦~~~~~

看來不僅僅是中醫(yī)教材, 連歷史書都這么斷章取義,你說中國的教育成功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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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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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豐著有什么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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